11

这时候范其岸发来王俊凯入围金川奖的消息，王源登时振奋起来打字回复。

王源：[消息源可靠？]

小范：[你觉得我可靠吗？]

王源：[不好说。]

小范：[……]

小范：[可恶]

小范：[你俩不会真搞起来了吧]

王源脸不红心不跳回道：[怎么可能，我们很纯情的。]

小范：[那可不行，你们还是搞搞吧，别到时候开拍搞不下手]

真搞起来那还得了，先不说这是别人家，他哥还在外面，给他个熊心豹子胆都不敢。王源当然也没把他这话当真，自从他们接下这片子，范其岸就多了个爱好，三不五时调侃，开口闭口就一搞字。

抱着他的王俊凯问他跟谁聊那么起劲。

王源反问：“哪有。”

“就有，还偷笑了。”

王源翻过身，凑过去啾了王俊凯一口，不作答，起来走出去，佯装睡到一半渴醒去厨房倒水。客厅外三人还没睡，目光齐刷刷投向他。王源打了个哈欠，心虚地想自己几乎贡献了演艺生涯的巅峰演技。

王跃打量他几眼，问：“你刚睡着了？”

“对啊。不过王俊凯没睡，戴着耳机听歌，我被他吵醒了。”王源说完，灌下一大口温水，借此挡住来自客厅的视线，完了他说，“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有什么可以明天再谈啊。”

林选搭话：“创作灵感在深夜是最丰沛的。”

“好吧，但也别太晚了。”

王源赶紧溜回去。

躲在门边听完对话的王俊凯笑着跟在后面回到床上，黏上去把人抱住，而王源还在担心刚才有没露出破绽，以跃哥的智商不知能骗到几成。

后半夜相安无事，两人睡到九点多才起，另外三人居然还在聊。倒不是熬夜，凑合了几个小时，亢奋的大脑又让他们醒来继续未完成的讨论。王源寻思着反正他和王俊凯在剧本创作期间作用也没多大，便打算告辞，顺便创造一点二人世界的空间。谁料王跃一听，也要一块儿回去。

“阿姨让我们回家吃饭。”

王源顿时面露不情愿：“啊，可我……”

“最近不是没给你安排工作么。”

“我是约了人。”

“阿姨念叨好几次了，趁我在想要一家人多点聚聚。”

实际昨晚王源也收到妈妈的消息，因此不好再推拒，而且昨夜那点残留的心虚仍在作祟，另外他也想回去跟王叔叔打听金川奖最佳新人演员的消息。不是信不过范其岸，只是事关王俊凯，他想确保万无一失。

尽管努力克制，满心期待还是令王源控制不住弯起嘴角。驾驶席的王跃自然没有错过，拐了个弯上高速才斟酌着开口。

“你和范其岸关系不错吧，之前没听你提起。”

“跃哥不也没说过吗。”指他和范大哥的交情。

王跃却自顾自道：“片酬都不要，看来零花钱挺多啊。”

“艺术的事情怎么能谈钱呢，多俗。”

“那我在说你的事你怎么扯我身上？”

王源下意识望向窗外，讪笑道：“好奇不行啊。”

“另一位不是缺钱么，怎么也肯答应。”

“这证明剧本吸引人，跃哥不也……”

“嗯？我怎么？”

当着本人讲这事太尴尬，王源正想转移话题，王跃自个儿接下去。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们都觉得我恐同。”

“……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王源你得搞清楚我来帮忙改剧本是还范岐一个人情。”

“所以说到底还是恐同吗？”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恐不恐同？”王跃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难道你是同性恋。”

王源强装镇定道：“就算我真喜欢男的，难不成跃哥会歧视我？”

王跃沉默一会儿，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那倒不至于。”

王源面上一喜，正打算继续暗示，王跃漫不经心地打方向盘抛出下文。

“所以你昨晚和王俊凯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

靠……果不其然以王跃那智商，要想识破什么，那真是太容易。王源抿起唇，不知怎么接话。

王跃说：“是很明显，你这样怎么拍戏。”

“拍戏是假的……”

“你连我都骗不过还想骗观众。”

“演戏又不是骗观众……”

王跃发出短促的嗤笑：“你也太好骗了，三两句话就套出来。”

“…………”此时他的内心略有些崩溃。

直至到家王跃再也没就他和王俊凯瞎搞的事发表看法，王源便也破罐破摔地想，大不了跟家人摊牌。

 

12.

用过晚饭，王源敲响书房的门，里面传来王晨的声音，让他进去。

王源简单说明来意，听罢王晨沉吟道：“行啊，我留意一下，但金川奖的话叔叔也没十足把握。”

“没事，我就求个踏实。王叔叔随便问问就好了。”

这些年王源极少提要求，王晨当然明白他这么说只是不好意思麻烦自己，说白了还是见外，趁着这时机想要和小儿子说说心里话。

“这人名字听着有点耳熟，是你好朋友？”

“那天妈不是提过一下么，估计王叔就是那时候留了点印象。”

“也不是，在那之前我就听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和他关系很好呀，如果是，叔叔以后就多关照一些。”

“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他演技很好，我很欣赏他。”

王晨挑眉道：“行吧，我先忙。”

等王源出去，王晨拨了个电话，让秘书查一下这个王俊凯是谁。很快得到回复，王晨看着这结果有点惊讶，同时勾起了回忆。大概一年多前，某个晚上王源单独约他见面，问他是否往某个剧组里塞人。王晨当时没想到小儿子怎么得知这件事，因为某些因素不想闹大，有点顾左右而言他，谁料谈没多久，王源突然发难，质问他，这让原本该拿到那个角色的演员怎么办。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他这个继父面前泄露个人情绪。王晨不知其中内情，只冷静道，这种事在演艺圈屡见不鲜。

他们见面的场景，被当其时暗地里犯疑心病的王夫人雇用的私家侦探拍摄下来，过后关心儿子的王夫人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得已，王晨交代了部分事实。王妈妈焦虑症郁闷难当，和家里多年帮佣刘嫂诉苦。而王跃是被她养大的，至少在刘嫂那里王家大少相当于她半个儿子，这才传到了王跃那边。

如今几件事串联在一起，王晨只觉蹊跷，本来媒体报道王源和王俊凯一同逛街吃饭，他和夫人没觉得有什么，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现下却越想越古怪。

王源回到房里，搜索王俊凯的角色名，看别人吹的彩虹屁看得津津有味。与此同时，某个著名影评博主盘点金川奖获奖可能性最大的几名演员，新人那栏，和王俊凯并列的还有另一匹黑马，王源难免又紧张起来。

恰逢王俊凯打来电话：“在做什么？”

“在想你啊。”

“……”

“对了，跃哥昨晚果然发现了。”

“哦。”

“你就这个反应？”

“那不然呢？”

“你不好奇他什么反应吗？”

“好吧，他怎么想？”

“没怎么想……也不排除他会跟我妈说，如果有人扔给你一大笔分手费你千万别答应！！”

那边王俊凯低声笑笑：“那得看多少钱了。”

两人打情骂俏到深夜才挂断，各自睡去。

没过几天，王晨喊上王跃一同出门，和某世交叔叔吃个便饭。起初王跃以为是个变相的相亲宴，因为叔叔的女儿也在场，但后面聊着话题扯到金川奖，他才知杨叔原来是金川奖的评委。对面女孩和他对视几眼，如何应付父辈两个人均心照不宣。但王跃仍然在饭桌上掏出手机给编剧林选和好友范岐发去消息，自称最多再呆一周。

王跃：[我快受不了了。]

范岐那边时差已经很晚了，居然还没睡，回复很及时。

[你回来也受不了，倒不如在国内多陪陪家人。]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都是装的，还能怎么培养感情呢。]

范岐发了几条语音过来，王跃调低音量，放到耳边点开，传出非常清亮的男声。

“那如果是我会很伤心，你愿不愿意多留一会儿。”

“我不愿意再失去一个朋友。”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王跃手指在键盘上迟迟按不下去，很快范岐又说。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

王跃打字回：[温岭不是你朋友吗？为什么你不怪我？正常人应该责怪我。]

范岐也改成文字：[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毋庸置疑。就因为已经失去一个朋友，所以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王跃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不准备再回复。另一边林选便与他约好下次见面时间，实在不行，后续事宜可用邮件联络。王跃表示可以，但内心回程的决定已有松动迹象。

在座几人只当他走了会儿神，父亲王晨介绍他与杨小姐认识。后面不作赘述，皆是追忆当年闲话家常，到得离开之时，两家父辈均让小辈交换联系方式。王跃便象征性地和女生互加了好友。

离开时，王跃走在最后，两位父亲在前面边走边谈，提到某个姓名时，他没仔细听，但注意到旁边的杨小姐反应有点不对。

王晨说那孩子是我家小儿子的好朋友，让他多点关照。

“那可就巧了，我们家雅宁跟他也是高中同学呢。”

俗话说白天不要说人，杨雅宁刚和王俊凯通完气，还没等到回应，下楼就碰到他本人，以及王源。

两个人原本挨得很近，一看他们，立即不着痕迹拉开距离。

顶着几方目光，王源扬起乖巧的笑，打过招呼就想别过。

可王晨什么人，纵横商界多年，一句话就把他留住。

“来小源，这是你杨叔叔。”

王源拘谨地叫了人一声，又与杨雅宁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点头微笑，再听王叔让他们几个年轻人一块儿去玩，面上表情快要维持不住了。

这场面怎么形容怎么诡异，王俊凯和杨雅宁是表面上的过去式情侣，王俊凯现在和王源是交往关系，而杨小姐又在父亲介绍下与王源的大哥相亲……

四人站在饭店门口大眼瞪小眼，还是在场唯一女性先打破僵局。

“好巧哈。”

“是啊是啊。”王源问，“你们这是来做什么啊？不会相亲吧。”

杨雅宁尴尬笑着回答：“可不是，自从和王俊……”话到这里她下意识扫了眼身边高大英俊的王跃大哥，然后生硬地接住话头，“我爸老担心我感情生活，我看他是太闲了。”

此时王跃凑到王源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男孩瞬间眼前一亮，同样压低声反复确认真实性。

王跃耸耸肩，扫了眼扭头望着对面商店的王俊凯，耸耸肩，笑道：“不信你自己问。”

说罢，王跃朝王源伸手，要开他的车回去。

“跃哥打车不行啊？”

“没带钱。”

“打车软件啊！”

“没装那玩意儿。”

“支付宝总有了吧！”

“没有……”

“可是你开走了我开什么。”

一旁的杨小姐笑道：“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王跃却不领情：“没事，我看到这小子的车了，就停那，贼骚一色。”

“宝蓝色怎么就骚了！”

“闷骚啊。”

“……”

“快，钥匙给我。”

王跃接过王源不情不愿递来的车钥匙，抛下一句“他总该有车吧”扬长而去。

等杨雅宁离开，只剩他们俩，王俊凯低低叹了口气。

“他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王源一愣道：“没什么啊。”

“没什么你笑那么开心。”王俊凯表情已不太好看。

王源没想到原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现在惹得人不高兴了，完全得不偿失，但仍不想这么快告诉王俊凯。

“真没什么啦，我妈生日不是快到了，本来打算给她订个礼物，之前去店里已经没货，我就让跃哥帮忙留意一下。他就跟我说这事，拿到货了。”王源眼也不眨地编了个谎言。

自以为天衣无缝。

王俊凯没回话，定定地望着他。直到王源即将开口转移注意力，王俊凯忽然就是一句道歉。

“对不起。”

“怎么了……”

“我连一辆像样的车都没有。”

王大哥离去前扔出的那话犹如一颗激起涟漪的石子，王俊凯打量着皮肤白嫩的王源，想着他的小男友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出身，即便他从未刻意炫富，吃穿用度不说，举手投足皆是富养出来的气韵。这些时日，徘徊的念头成为压在心中的一头猛兽，锁链被它急欲挣脱的动作弄出恼人的响声。

王俊凯走近一步，手被王源握住举起来，直视着漂亮杏眼投来的带点小心翼翼的目光，心头凸起的刺棱稍微被抚平了。

王源露出一种小孩做错事撒娇卖乖的神情，捏着他的手按在胸膛。

“开车多不环保啊，我还更喜欢走路。年轻人多走走怎么了。”

“我们不是普通学生了，不能再跟以前那样随便上街。”

“那就去人少的地方啊。”

王源边说，边拉着他走到街上，尽量挑着僻静角落而去。

良久，王俊凯扬起一个自嘲的笑。

“可是我连和你开房的钱都没有。”

真正谈起恋爱才知道，不止风花雪月，还有更多现实问题蜂拥而至。甚至今天出门前，妈妈跟他说，和同学玩别省着钱。其实王俊凯知道她是担心他这几年都没能拥有自己的生活。

王源听了，微微一愣，接道：“那就我先付啊，你不是才出道吗，哪有闲钱，等以后你赚到钱我保证榨干你。再说情侣之间互相帮助不奇怪吧，朋友都可以做到的事，更何况还是我们。”

“你没搞懂。”

“什么？”

王俊凯表情有一瞬的凝重，随即垂下视线，不再看他。

他说：“我没底。”

“……”

“就跟一年前角色被抢一样，我以为十拿九稳的。”

此话一出，王源惊觉，原来王俊凯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豁达。他还处于对不公会愤懑不已、耿耿于怀的年纪，一方面王源又很庆幸王俊凯骨子里的韧劲使他越挫越勇，另一方面担忧如果他发现这件事和自己有关联会有什么反应。

而王俊凯接着低声说道：“我什么背景都没有，没有财力支撑，随时一脚踩空跌落，拿什么保证和你的未来……”

闻言，略微走神的男孩打了个激灵，问：“你什么意思啊？”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没有要和你分开。”王俊凯面露不忍，双手扶住他的侧脸，扫了一圈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才快速低头印下一吻，“你嘴唇好软。”

而且还在发抖，就跟眼神一样，柔软而发着颤。

王源一听软话，顿时刹不住，眼眶迅速红起来，软绵绵地打了他一下，语气责备又充满了委屈。

“你说的什么话，吓谁啊。”

王俊凯牵牵嘴角，低笑说：“你这样让人怎么忍得住。”

最后他说，给我点时间。

 

13.

对于王俊凯所说的，王源心里也没数到底是多久，更怕问多了得到失望的回答，索性装傻充愣。而对方过后似乎忘记了这回事，该如何相处依然照旧。

范其岸执导的科幻电影剧本仍在修改中，过不了多久，王俊凯接到一部饰演男二的十二集刑侦网络剧合作邀约，剧中桀骜不驯的警务小狼狗被温柔大气的法医女主所感化还对其产生了微妙的情感，不过到最后都没明示。这部刑侦剧篇幅全用来讲正题，节奏紧凑，男女主包括其他角色的感情戏份都极少。设定和剧照一出当即吸引了大批粉丝，尤其是王俊凯的颜粉激增。

公司突然给他接了好几个工作，除了上面提及的网剧还包括一个轻奢品牌广告代言，以及某个一线综艺。因为这阵无事可做，王俊凯和范其岸谈好档期过后，干脆都接下了。这其中，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经纪人前后态度的变化毫无转折点。

那天他在工作期间接到妈妈晕倒的电话，经纪人一反常态，迅速与工作人员谈妥给他时间探望。

王俊凯将心中疑惑告知王源，怎料对方关注点不在此。

“阿姨还好吗？”

“晕倒是因为低血糖，摔下去腿磕到的伤得养一段时间。”

那边安静一会儿，再开口：“那你最近都在忙，阿姨一个人能行吗？”

“我想想办法。”

“要不我找个人帮忙？”

“……”

“这个年纪的筋骨需要好好养，为了阿姨你不要拒绝我。”

王俊凯很低地叹了口气，郑重道谢。

“谢谢你。”

王源一阵语塞，匆匆挂断电话。

他请的护工是个30多岁的年轻女人，工作很细致。

过了一周，王源提着水果和王俊凯一同回去，看望王妈妈。他们没有告诉她这是护工，只说是王源的远亲，最近正好得空，就来帮忙照拂。几人围坐一圈吃了晚饭，护工李阿姨洗了碗就走了，他们又坐在客厅闲聊，离去时王俊凯送王源下楼，两人躲在树后偷偷接吻。这阵子见面少，实际上王俊凯一看到人就想抱住啃，现下终于寻到机会，便跟猛兽出笼一般，亲得人连连讨饶。

王源嘴唇又红又肿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洗完澡和王俊凯腻歪好久才睡下。

随着日子推移，演艺界盛事金川奖典礼的各项大奖猜测也激起了网民的热情。

颁奖典礼前一天的晚间，各大营销号几乎同时发了通稿，暗示刚拿到内部消息，那位黑马新人这回是十拿九稳。

当时王俊凯还在录制综艺节目，休息期间看到这热搜，没多大反应。反倒经纪人比他还激动，一下就说漏了嘴。

“这算什么内部消息，明明是你的奖！”

王俊凯侧目道：“这个说法从哪里听来的？还没颁奖怎么就是我的了？”

经纪人打哈哈敷衍过去。

颁奖当天，王俊凯穿着王源送的定制西装走在红毯上，谋杀一众菲林。

轮到最佳新人演员的时候，难免还是紧张了一下，主持人卖关子之后念出得奖演员名字，聚光灯瞬间打在王俊凯身上。他本人一愣，随之站起，风度翩翩地上台领奖。

后台，经纪人通知他庆功宴地址，王俊凯冷静下来问他是否早就得到消息，不然为什么会那么说。内心仍对他最近态度转变太大持质疑态度，这话没问。

经纪人支支吾吾，最终没说出个所以然。

网上掀起另一种舆论风向，原本吃了自家偶像得奖的饼，黑马新人粉指桑骂槐，骂金川奖暗箱操作，已然不纯粹。后来逐渐演变成，炮火对准了王俊凯。

网络骂战愈演愈烈，在评委之一杨先生出面发表关于王俊凯获奖的解释后，大部分粉丝原已熄火，但是不到一天，又有爆料者放出那天王晨与杨先生站在饭店门口的照片，旁边还有王俊凯和王源，附带一句众所周知王俊凯和王源关系很好，通篇强调自己没有站队措辞却意有所指，暗示意味浓厚。

这些，急着回去与王源见面的王俊凯暂不得知。

他推了庆功宴，因为王源几天前就约了他，无论得奖与否，这天夜晚都要一起度过。

王俊凯到了王源的私人公寓，进门就看到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第一个念头是王源居然会做饭。

王源扒着门笑容乖巧：“我定的外卖，不知道好吃不。”

王俊凯随手放下奖杯，落座起筷。

王源责怪他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乱放，把奖杯放到落地架顶上，才跟着坐下。

“有多重要，不就是个奖么。”

“这是你拿的第一个奖！”王源很不认同。

“以后还会有的。”

王源一看他自信的神情立马被说服了。

王源坐在对面，举着红酒与他碰杯：“恭喜得奖。”

去年王源凭借讲述校园暴力的出道作，一举拿下亚洲三大电影奖项的其中两个最佳新人奖座，其一便有金川奖。那时两人还没在一起，而且王俊凯抽不开身，只能通过电话道贺。对此他仍后悔，没有与王源度过那段时光。

王源听完，不以为然道：“将来还有很多机会，用不着介怀。”

再看这人，桃花眼笑意盎然，王源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比起自身的喜悦，他们更在乎对方的感受。

“我想再看一遍。”王俊凯握住他的手，把人拉起牵着，来到放映室。

王源翻了半天才找到那部校园暴力片，拍摄期间他吃了挺多苦，因为角色要求，他二话不说减重10斤，那段日子整个人瘦脱形了。王俊凯听罢，从后搂住他，将侧脸贴着他散发淡香的头顶，看荧幕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孱弱男孩，手指不自觉在怀里男孩的背部逡巡而过。

在肖廉被施暴者推翻在地，衣服上翻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躯时，王俊凯下意识收紧力度，随着剧情推进，连倒吸冷气的声响都压得极轻。王源望着里面明明拥有同样面孔、气质和眼神却大相径庭的受害者，记起杀青后花费一周才缓过来的沉甸甸的心情，包括宣传期在内，首映他都没参与。有一阵时间，对别人的碰触，王源都是条件反射抵触的。

王俊凯在一年后的今日才知道这些事。

王源问：“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傻。”

“怎么会。”

“那你有过出不了戏的情况吗？”

王俊凯一副陷入思考的表情，随后他点头：“可能有。”

“那是什么？你怎么处理的？”

王源稍稍侧着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直视他，像得不到长辈的答案就要耍赖大哭的小孩，眼神却纯真温和。

可能有？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在出口之后，王俊凯心中一跳，那次在编剧住处与王源的情不自禁，某个瞬间连他自己都要相信那是入戏太深。

与其说是入戏，不如说是他把私人情绪带到戏里，借此宣泄。

更何况聪明如王源，早就看出端倪。

在他沉浸在思绪中时，王源抚摸着他的唇角，目光逐渐不自知地沉迷。

受此牵引，王俊凯内心涌上难以言明的温柔，只答：“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哦，那如果以后你演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还是悲剧，你会出不了角色么？”

“不至于。”

“为什么？”

“那是别人，不是我。”

“万一代入太深呢，你没想过这种情况？”

“不会。”

“我就说假设，你假想一下。”

“怎么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万一……”

对方说到一半停住，王俊凯盯着他的表情，忽然一下明了。

“你在想什么，我跟你又不是做戏。”

“那如果……”

“没有如果。”

“万一……”

“没万一。”

“王俊凯，只是假设。假如我们将来分开，你会想我吗？”

王俊凯叹了口气：“你是要让我以后演苦情戏都记得这句话么。”

“我没那个意思啊，就是好奇，只是好奇。”

此话过后，迎来半晌沉默。王俊凯凑近一点，吻落在男孩的额头。王源顺势闭上眼，接着难以自已地追上去索吻。王俊凯与他亲了一会儿，再睁眼，声音已有些微令人心跳加速的变化。

他的拇指按在王源眼角，轻轻抚弄。

“刚开始我不懂怎么演哭戏。”

都说是刚开始，那么现在肯定懂了吧。再者，大荧幕上王俊凯的眼泪感染了无数观众。于是王源顺着他的话问：“后来怎么学会的？”

“曾经有个半夜，醒来发现我妈拿着账单偷偷哭，我一时哭不出来就会回忆那个画面。”

王源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王俊凯叙述的表情有些冷。

“‘烂好人一个’，妈总是这么说他。爸在世的时候哪个朋友有难，能帮都会帮，不能帮也要尽力帮忙。可是等他走了，在妈妈需要帮助的时候，昔日受惠的人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

王源听罢，下意识吻住他的下唇，呢喃道：“你爸爸是个好人。”

“好人活不久的。”

两人的唇难分难舍，可对话却神奇地仍在继续。

从男孩眼中看出担忧，王俊凯低笑：“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王源泛着水光的嘴唇弯起甜蜜的弧度，声音也透着引人犯罪的香气。

“你有什么不该做的，都可以对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