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世上真是无巧不成书，在他俩刚好上甚至如胶似漆时没法在戏里演恋人，而当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又要开始当一对爱侣。

就在这天过后不到半个月，范其岸发来通知，剧本修改接近尾声，可以开拍了！

王源有气无力地回了个，哦知道了。

分开当晚，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但都石沉大海，王俊凯这段时间都没有回音，让他觉得对方要拒演这部电影了。

于是他再次鼓足勇气，问一句：你还演吗？

幸而王俊凯这回没有无视：演。

仅仅一个字，将这阵子的阴霾吹散一半，王源试着又问：冷静完了吗？

没有回应。

说实话王源从小到大也算被宠着过来，第一次被晾这么久，更何况对象还是一直对自己温柔体贴、可说是百依百顺的王俊凯，某个半夜醒来有几秒怀疑过王俊凯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他也想不明白，如果还喜欢，怎么忍得住不回消息不见一面。

五味杂陈中，思念占了鳌头。

可他的乖顺也是看对象的，王俊凯的冷漠令他难堪，更多的还是难过。

有时候他分不清两者的区别。

他还搞不清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开始也不是他要抢王俊凯的角色，而且在得知的第一时间他就跑路了，他是设想过王俊凯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总该不会太过怪罪于他。所以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王俊凯连这个都不肯告诉他。

王源逐渐在冷战中来了火。

尤其还是进组前一天，王俊凯和之前网剧的女主角演员传出假戏真做的绯闻，虽然知道不可能但王源还是盯着这推送气得火冒三丈。

没等他气闷太久，他们家的微信群弹出一条未读消息。

王跃说下周就回去。

下一秒，他妈妈的消息：[多留一会儿吧，难得回来一趟。]

王跃：[这趟待得够久了。]

王妈妈：[才多久，你们大学生暑假都不放吗，连小学生都不如]

王跃看笑了：[阿姨，我读的博。]

王妈妈：[你从来都不和我们说你在学校的事，看现在我连你读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妈妈：[重点不是这个]

王妈妈：[总之你给我多留一会儿]

王源看到这里总觉得他娘的口吻怎么读怎么生硬，恰逢此时妈妈打来电话，约他见一面。古怪的是一般都会把他召唤回家，怎么这次要在外面见面？王源直觉和群里的对话有关。

包厢里，王妈妈落座，罕见地戴着墨镜。王源多看几眼，等她摘掉，当即面露诧异。

“妈……”

眼睛这是咋了，哭肿了吗？

王妈妈情绪还有些激动，眼眶红红的，从包里掏出一封信。

“看吧。”

王源迟疑地接过，信封上什么都没有，白皑皑的，但很明显里面有信纸。他动作很轻地打开，拿出信纸，上面写了几句话。

笔迹有点眼熟，又带着违和感。

信息时代，王源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信这样东西了。

然而待他看完信的内容，新奇退却，转而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这……”

落款是王跃，时间是两年前。

没有收件人，寥寥数语，傻子都看得懂，这是一封遗书。

说是遗书，又很违和。

那语气太过平静，仿佛决定结束生命的人不是他，收信人也不是他的家人一样，反而更像是自白信。

 

「我想让你们明白一件事，做下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年累月的深思熟虑。

我想以正常人的思维很难理解还可能觉得匪夷所思，但因为你们是我法律上的亲人，我必须予以交代，尽管难以令人信服，希望你们给予同样的尊重。

今日是星期五，气温阴冷，天气预报后天将会是晴朗的星期天，所以我把自己的忌日定在周日。另外我已购买深空葬礼服务，我的骨灰会被送出太阳系。

愿阳光与微风常伴。

王跃

2017年12月29日」

 

王源读了两遍，抬眸时对上妈妈满目复杂的眼神，不自觉又低头去看那句，把自己的忌日定在哪一天。

儿子无措而茫然的表情令她眼泪再度涌上。

“我作为母亲太失败了。”

“妈这不是你的错。”

保养较好的中年女人擦擦眼泪，哽咽道：“我就说他这次回来不对劲，留那么久，还一直在房里不出门……”

“这是两年前的……”王源把“信”这个字吞了下去，改成“遗书”更不合适，于是略过去，接道，“他以前也喜欢自个儿呆着。”

可说是毫无征兆。

“那他是生病了么？前几年你某个叔叔确诊为抑郁症，你说他是不是得了一样的病才这样？没跑了，一个人好好的怎么突然想不开呢……”

王源沉默下来，信件犹如烫手山芋但他又不敢随便乱扔，只能一直握在手里，再扫一遍通篇冷静的措辞，暗道这实在不像出自病患的手笔。

伴随着轻微的啜泣声，此处在良久后才有人再开口。

王源轻声道：“至少两年过去，跃哥还在，说不定已经改变想法了呢。妈妈你不用太过担心……”

二人最终决定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把信件放回包内，王妈妈戴上墨镜，鼻子红红地说：“小源，他现在是在帮你的新戏改剧本对么，之前听他提过，你能不能帮我好好看着他。”

即便没有这个要求，王源也会这么做。

于是进组当天，王跃在王妈妈佯装威胁让他和女孩子约会的声东击西之下选择投降，载王源前往拍摄现场。

一路上王源难免坐立不安，很想试探问问，但不知怎么开口，难道忽然来句，嘿你两年前是打算自杀吗，这种降智问题实在说不出来。就这么到达地点，两人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了楼。

因90%剧情均是两位主角对手戏，且设定范围就在太空舱，所以他们先完成室内拍摄，余下再出外景。

这两天因为来自王跃的重磅炸弹，一定程度淡化了与王俊凯冷战的影响，如今踏入片场，王源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待会就要见到多日未见的王俊凯，可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是该若无其事地问好还是故作冷淡地避嫌？

好烦，头要炸了。

王源泄了气，肩膀耷拉下来，下一秒，被人不轻不重撞了撞，忙往一边避让，然后他才看见从后经过的正是电影的另一个男主角。

“……”

仅仅是一闪而过的侧脸也足以窥见其神情冷漠。

靠，撞到人还不道歉！王源不甘心地咬牙，暗骂：有本事别拍，臭着张脸给谁看？

范其岸挥着导演筒，让主演赶紧换衣服去。

十多分钟后，几名整理现场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被吸引了目光。

王源是在王俊凯后面出来的，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这件黑色暗纹面料的修身军服，线条流畅，做工低调精美，又在细节处彰显奢华，垂挂的银色缎面披风，由一个指向外的短剑与圆环组合的肩饰紧紧系在右边，长裤与上身同色，而黑色军靴利落地收起锋锐。

换上这一身的王俊凯倒更像王储继承人。

化妆师给他的轮廓做了加深强调的修容，让他看起来更加说一不二。

比起王俊凯略显华丽的装扮，王源的服装就要“素”得多了。

但也并非简单的素净。

一身白袍的男孩慢了几步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白色长袍衬得他原就白皙的皮肤像是铺了一层柔光。宽松的袖口露出纹着立体交叉双剑的淡金色里衬，一眼晃去像是蜻蜓或蝴蝶。

因两位主角所处宇宙的国家其时流行的审美不同，也就导致了二人的服装风格有所差别。

王俊凯似有所觉，回头看了眼王源。后者正在戴上兜帽，抬头时，对方已转了回去。王源心里叹气，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首日任务并非剧照拍摄，范其岸迫不及待，直接把宣传照剧照挪到最后，所以他们一来就得进入状态。

第一幕，王俊凯靠墙而坐，双手被电子镣铐牢牢固定在两侧，低垂着头，不省人事。

而镜头一转，捕捉到一双没有穿鞋的脚，长袍及至脚踝，视角缓慢往上，戴着兜帽的人没有露出真容。他来到被禁锢自由的男人身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与此同时，对方缓缓睁开眼，聚焦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感觉怎样？”

“你是谁。”

他的声音太沙哑了，好像很久没有说话。

一半脸隐没在阴影里，但男孩明显的笑容还是落入了他的眼中。

男孩分开双腿，跪坐在他的大腿上，偏过头凑近，吐气如兰。

“这就把我忘了。”

“……”

“那天你还把我抱在怀里。”

少将眼里闪过疑惑，接着是警惕，他清清喉咙说：“是你——”

男孩掀了帽子，露出脸。

二人离得极近，对视。

“你想要什么？”

男孩轻笑：“你觉得呢？”

“陷害我有什么目的？！”

男孩伸着手指沿着他的脸颊线条轻抚，逐渐下滑至颈肩，然后手指像是弹奏某种乐器版来回轻点，最后摸到领口，不急不缓地解开了衣领。少将身后就是墙，退无可退。男孩饶有兴致地扯开他的外衣，但没有更深入，倒是收了手，撩起自己的衣袍，往前一挪，与其紧密贴合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少将咬牙怒斥。

见人不答，他下意识把腿竖了起来，这却让腿上的人和自己贴得更紧了。最可恶的是，两人这么轻轻一撞，身上这人还发出令人遐想的一声惊呼。

“啊。”男孩双手按在他的胸膛，嘴唇微张地凑过去，吻住少将的嘴唇。

因为他察觉到底下的人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