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仓鼠是独居动物，地盘意识很强。

王俊凯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玩手机，查阅相关资料，看到这行字，一时间就想起王源方才那些欲语还休的小表情，顿感心痒难耐。

毛茸茸的，瞪着圆咕噜的大眼，神情无辜又纯真，王俊凯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就想逗他，最好弄得他脸红耳赤再抱到怀里揉一揉。

黄宇森路过他床边一怔：“兄弟你笑这么浪做啥？”

王俊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黄宇森扑到自己床上拿到手机第一时间打开微信，朋友圈刷到一张图。

“诶，王俊凯。”

“干嘛。”

“给你看个图。”

黄宇森把手机直接扔过去，结果王俊凯刚好坐起来，手机就这么擦着被褥刷一下从床缝间掉了下去。

啪一声。

黄宇森：“…………”

王俊凯看看他，看看床：“哈。”

“操，你坐起来干嘛！”气急败坏的黄宇森立马找晾衣杆把手机扫出来，“我日你肯定是故意的。”

王俊凯屈着膝盖一脚落在地上，瞥到那张照片，黄宇森放到他眼前没说话。照片配字：恭喜男女嘉宾牵手成功。

盯着看了几秒，王俊凯挑眉望向蹲在地上的黄宇森：“给我看这个干嘛。”

他说得很轻很快，声音有些冷，面带讥讽笑意。

黄宇森耸耸肩站了起来：“麻烦把你的人看牢一点。”

他把这话还给王俊凯，特别痛快。

“你们在干嘛？”苏翰卓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没什么。”黄宇森说。

接着他们聊了一会儿关于黄宇森生日聚会的事情，王俊凯想起来还没跟王源提及，便给他发了条微信，刚好到熄灯时间，他躺在床上摩挲着手机屏幕。

怎么不回，难道在洗衣服？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黄宇森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一只属于女孩子的手握着王源的手。王俊凯当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王源的手，他曾经盯着看过很久，幻想过那片柔白细腻的皮肤贴着自己的脸的感觉。

坐在床边发了会儿愣，王俊凯头脑懵懵的，双腿间竖起一个小帐篷，早晨反应令腿间绷紧，勒得肉有些疼，疼中带麻，想尿尿。

吐掉漱口水，王俊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红红的，可还是没有王源平时那么新鲜。他笑了笑，搞什么，最近一走神就想到王源。

大课间高一年级做广播体操，王俊凯买了瓶酸牛奶跑到二楼，刚站了没多久，萧婉颜从四班出来一见到他就笑开了。

“学长，你来高一干嘛？”

王俊凯笑了笑：“你怎么不去做操。”

“我……生理期。”

王俊凯托着下巴看下面的学弟学妹齐刷刷挥着手臂活蹦乱跳，萧婉颜顺势站在他旁边，有点好奇他在看什么，想找话题搭话又实在不擅长主动。

“你买了怎么不喝？”萧婉颜指指酸牛奶盒。

“不是我喝的。”王俊凯看到下面的人群散开，站直了腰，没一会儿学生陆续上楼，他听到身边的女孩子问了句什么没听清，回过头去“啊”了一声。

“我说，那个音乐盒很漂亮，回到学校我就后悔了。”萧婉颜说着笑了笑。

王俊凯莫名其妙：“什么音乐盒？”

“就……那天我们出去吃饭路过精品店看到的那个，你还说喜欢就给我买的。”

王俊凯拼命忍住皱眉的表情：“啊，哦。”

他依稀想起来，那天是他被王源撇下自己跑到外面去吃饭，走了没几步萧婉颜从身后追上来，路过一间店，看到橱窗摆着各种小精品，萧婉颜指着个不知道什么夸赞好漂亮，王俊凯随口应了句，喜欢就买呗。

当时根本没注意那是什么，而且他说的明明是让她自己喜欢就买，怎么从她嘴里出来就变成喜欢就给她买了？他原本不会在意这种小把戏，权当给美女个面子，但是这会儿看到王源出现在走廊拐角，王俊凯神情就有些不耐烦了。

萧婉颜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他露出这种表情，刚想扯点别的，王俊凯忽然定睛望着某处，她顺着视线望过去，全是他们年级的学生做完操上楼，有什么好看的。

王源跟班里的男同学打闹，衬衫被撕扯得变了形，胸前第三颗纽扣就这么被弄掉了。他脸上挂着明媚的大笑，没留意自己露出了胸前一小片皮肤的情况。

离得不远的王俊凯却看到了，他走了几步，王源抬头看到他，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为什么要咯噔一下。

“学长？”

王俊凯单手插兜，把牛奶递给他。

画面像被按了暂停键，王俊凯身上似有不怒而威的气势，震得原本嬉戏打闹的学弟们全部动作一致地僵住了。

小黑和体委自己回了教室，王源接过牛奶，跟王俊凯走到一边给别人让路。李悦晴刚走过拐角，就看到王俊凯动作自然地拢了拢王源的衣服，她走了几步忽然对上王俊凯侧头望过来的眼睛。

“你扣子掉了。”王俊凯提醒他。

王源这才注意到：“诶，怎么这么劣质啊。”

王俊凯笑了笑，转身走到五班窗口，对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笑得彬彬有礼：“能借我个回形针么？”

女同学扶了扶眼镜，被他看得脸红了。

李悦晴走到王源身边，王俊凯就跟没看到她一样，捏着别针两下就把王源胸口掉了纽扣的位置串了起来。

“下下个星期放假，黄宇森生日聚会，你去么？”王俊凯问。

刚好黄宇森下下下周一的生日，直接下下周六庆祝得了。

“啊？可是我跟他都不熟……”王源说着心里补了一句，是一点都不熟好么，除了一开始被他找茬，后来两人就没有过交集了啊，路上遇到王源会看他一眼，黄宇森却像没看到他，王源自然不会找不自在就当不认识。

“那就当陪我么。”

王源一愣：“啊，那好吧。”

王俊凯笑了笑，摸着他脑袋：“牛奶快喝了。”

萧婉颜抱着手臂走过来跟李悦晴打了个招呼，王俊凯这才看了眼旁边站着一直没说话的女生。王源注意到气氛有点奇怪，王俊凯摆摆手越过他。

“走了。”

几人站在原地一同朝他行注目礼，王俊凯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那是王源刚刚掉的纽扣。

王俊凯走了之后，很快上课铃就响了，萧婉颜若有所思地盯着王源看了几秒才回去教室。语文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王源手机震了一下，他忘记调静音，被老师瞪了好几眼。

是一条微信好友添加，王源盯着这英文名和自拍头像，表情古怪地按了确定。旁边小黑玩别踩白块儿玩得起劲，但是很快就一局，他玩了很久这下有点累，侧头看看王源，发现他在跟别人聊微信便八卦地凑过去，顿时一脸遭雷劈。

“我靠，萧婉颜？！”

声音有些大，惊动了语文老师，前面传纸条的两个同桌女生吓得正襟危坐。

“最后面那俩男同学，有什么事情下课再说。”

王源忙坐直抬头，小黑也微微笑着双手交叠坐好。过了几分钟，趁老师转过身去写板书，前桌女生又开始传小本子写字聊天，小黑趴到王源书桌上问他咋回事。

“什么？”

“萧婉颜啊。”

“没什么啊，就打了个招呼。”

“少来，我看到你们对话框不止打招呼好吧。”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萧婉颜在打听他和王俊凯的关系，这要怎么说？感觉好奇怪。

“哦对了。”小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一直想很问你，你跟王俊凯学长怎么认识的？你们最近走得好近呢。”

王源表情有些纠结：“他帮我补习，补着补着就熟悉了。”

“所以我问的是，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图书馆里，他把我想借的书借走了，那是最后一本。然后我当时就看到他坐在那里看，就问他，如果不急用能不能先让我看。他人挺好的，就让给我了。”王源面不改色地编了个故事。

“哇哦，感觉好浪漫哦。”小黑感叹。

王源：“……呵呵，是嘛。”

“感情很好嘛。”小黑开着玩笑揶揄，一把搭上他肩膀。

王源沉思片刻，问：“这样是不是挺奇怪的？”

“啊，什么？”

“没什么。”王源又低头，看见萧婉颜发来的消息感慨自己跟王俊凯关系很好，顿时沉默。

课间，坐在在后门旁边的同学大喊：“王源！有美女找！”

女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特别敏感，李悦晴第一时间扭过头去，看见是高一开学典礼晚会上名声大噪的才女陆嘉雯。

王源站起来走了几步才发现是她，登时脚步一顿，小黑坐在位子上皱了皱眉：“还不快去。”

几乎整个班和走廊经过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们，王源冷下脸，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语气非常差地问了一句，干嘛。

“有些事，想跟你说一下，去那边吧。”陆嘉雯率先转身。

两人走到连接实验楼的楼道，这里比较安静，通常情况下没有课是不会有人路过的。王源倚在橙红色方柱子上，望着小庭院的灌木丛发呆。

“这么久了，你也该消气了吧。”陆嘉雯说。

王源歪歪头，脑袋是朝着她，目光却并未落在她身上。他鲜少露出如此攻击性的表情，还夹杂着不耐烦。

“嗯，然后呢？”

“你到现在还在生气？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为什么非要跟我怄气？”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有到值得怄气的程度吗？不过是琴行里一起练过几次琴，你会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王源很少说这么重的话，可他忍不住把对父母的埋怨怒气一并发泄，“说实话，我到现在连你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没必要一直纠缠不放。”

陆嘉雯眼睛红了：“可是，我……”

“停，我不想听。如果是我以为的那样，那我只能说对不起；如果不是，那就当我太自恋吧。女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王源转身离开。

王俊凯盯着手机屏幕上前几天新添加的一个app图案，摩挲着长按想要卸载，被冲过来的黄宇森带得撞到墙上。

“……你他妈有病吗？”他揉着肩膀骂道。

“我靠我靠大新闻，陆嘉雯跟王源有过一段捏！”

王俊凯面无表情地斜睨：“啥玩意儿。”

“我刚刚上楼听到王源的声音，语气挺重的，我就好奇走近几步听了一下，发现对面那是陆嘉雯捏。我他妈一看就知道是旧情人复合！”黄宇森说着用邀功的神情望着王俊凯。

王俊凯深知这货添油加醋的功力，只信了三成。但是王源身边又多了一个女生，令他非常不爽。

等中午下课，他跟王源吃完饭去到草坪那儿坐下。

“手机给我一下。”

“干嘛？”

“我下了个挺有趣的app，给你传。”

“什么东西？”

“等会儿就知道了，你先看书。”

王俊凯接过他的手机就开始鼓捣，王源好奇地看了两眼，随即翻开书本开始复习。

装好后，他说：“这玩意儿挺好玩的，你输入每天的心情，它会给你推荐幸运颜色和物品。”

王源顿时用调笑的眼神望着他：“学长，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少女心啊。”

王俊凯顺势捏捏他脸。

“还挺可爱。”盯着新增的app图标，王源笑了笑。

名字叫MLH，一个小仓鼠跑转轮的图案，按上去小仓鼠就开始跑动然后读条，打开是一个清爽的界面，让选择心情，有高兴、一般、低落和伤心之分，王源随手点了个一般，弹出来一个蛋挞的图案：今日幸运物品——蛋挞！

王源被逗笑了。

王俊凯盯着他的笑脸看了几秒，随即不着痕迹圈过他肩膀，把人整个搂在怀里，低着头用右手在他手机上滑动。

“这个，还能当笔记本用，在设置这里设定一个密码，这样就没人可以偷看你的日记了。”王俊凯点开设置让他自己弄，“但是你要注意，这个密码只能用一个，没法修改的。得考虑清楚，忘记就没法打开了。”

“这样啊……”王源沉吟着思考密码要设成什么好呢，原本想用自己姓名拼音首写加生日，但是他瞟了瞟身边的王俊凯，觉得可能会被他猜到，于是打了个转背过身去输密码。

“你怕啥啊你，我又不会看。”

“以防万一嘛。”

“唔，对了，这个app你不要跟别人说，还在测试阶段。”

王源狐疑地瞅着他。

“是我朋友研发的。”

“哦，好吧，敢情我还是小白鼠。”他开了个玩笑。

王俊凯笑了笑问：“心情好点没？”

王源一愣：“啊？我心情还好啊。”

“还想骗我，我一看就知道你不开心。”王俊凯一脸笃定。其实他下楼梯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如果王源不开心，那十有八九是因为陆嘉雯？结果还真是，他也不知道是否该为自己的敏锐感到高兴。

“给你装这个心情app，就是希望你有烦恼不要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方便告诉我，那就写出来，尽管没人知道，但是好歹你还能尽情发泄。伤心的事情倾泻出来你会舒服一点，如果是开心的事，分享了会变成两份快乐，是不是？”王俊凯声音轻柔道。

被他专注的眼神盯着，王源忽然低下头，心尖发着颤。

晚上，王俊凯回到寝室躺在床上，黄宇森回来后看到他在玩手机，单纯的玩，并没有看，便好奇地瞅了几眼。

“你在干嘛？”

“关你屁事。”

“操，有啥了不起。”

黄宇森话音刚落，王俊凯的手机叮一声，听着也不像他惯用的铃声，难道换了？

王俊凯忽然咧开嘴，脸上笑出猫纹。黄宇森摸着胸口，觉得他笑得好可怕。

一连几天，他的手机终端都没有收到王源的日记。倒是每日心情登记都没少，跟签到似的每日风雨不改。

一晃眼就快到第三次月考，经过王俊凯给他开的炉灶，王源的物理有了显著的进步。在考前那个晚上，王俊凯手机收到他写的一句心情。

[我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

王俊凯心里一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MLH终端又接受到一条新的消息。

[他靠过来的时候，我心跳忽然就变得好快。这样是不是太奇怪了……]

是，是他想的那样么？王俊凯表情古怪，内心爆发狂喜，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摆，等察觉黄宇森被惊动而投注过来的视线时，他又立刻收起任何表情，装着镇定自若，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句话，眼神仍然难掩羞涩的喜悦。